第六章

一直以來 夢想終究只存於夢中

我只是在追求著那

絕不可能屬於我的彩虹

  位在太陽宮西南側亞爾諾火山口下,存在著一片低地草園,周圍是一片高聳密林,從遠方看跟本看不出來有這片低地,因此沒有任何道路能通往。

 

  亞爾諾火山雖然(聽說)已經不會噴發了,但依舊沒有人想從它上頭經過,畢竟性命比美景重要。因此,這裡就像一個神秘的,不存在的地域,連蕾雅的兩隻烏鴉都不知道它。

 

  可是,如果你夠大膽夠小心,還是會發現一條安全的道路通往亞爾諾火山口下,這條路常常在變換,有時會需要多轉一個灣或多繞一點路,甚至要你乾脆直線前進。

 

  意思就是──你得夠機靈。

  

  赫馬斯小心翼翼的擁著琳,並隨時指揮飛馬變換方向朝目的地前進,很快的,飛馬的高度開始降低,而後馬蹄穩穩的踩上地表,他們到了。

 

  「姊姊?我們到囉!」赫馬斯環視四周,低頭看著琳,「我們已經降落地面了,妳現在可以把頭抬起來啦∼姊姊。」露出他一貫的陽光笑容,赫馬斯說。

 

  「嗯...」琳怯怯的離開赫馬斯的胸膛,手不安的攪著衣袖,頭還是不願抬起。

 

  「吶,我幫妳下來。」赫馬斯翻身下馬,將馬上的人兒抱起安穩的放在地面,然而他才剛鬆手,琳就像失去支撐的布偶一樣軟倒,「姊姊!?」趕緊扶琳一把,赫馬斯有些愕然。

 

  「呃.....我有點腳軟...」身軀些微輕顫,琳的聲音也是虛軟無力,「等..等一下就沒事了...不過,這裡是..哪裡啊?」琳看了看週遭,「好美的地方啊!」

 

  「喜歡嗎?」

 

  「嗯!喜歡!」大力的點頭,「這裡好漂亮啊!」

 

  翠綠的樹林濃密,光線從葉縫中照到地面上,日光點綴在草地上,寧靜,優雅的閃耀著綠油油的草皮,而這整塊綠地上頭,還有著數不清的小小花朵,紅的..白的..粉黃...甚至還有淡藍,這些小花隨風擺盪著柔軟的身段,這裡的景像,只要看過一眼就絕不會忘...

 

  「這裡真的好美,有名字嗎?」琳開心的回頭,笑容燦爛的面對她的弟弟。

 

  「知道這裡的只有我們兩個∼所以這裡還沒有名字。」赫馬斯柔聲說道,他知道琳真的很開心,因為他感受到自己的姊姊傳來的感情波動,只要能讓她高興這一趟就夠值得了,「這樣吧,這裡就當我們的秘密花園,如何?」

 

  「秘密..花園?」琳疑惑的問,這代表...這裡是他們兩人共有的秘密嗎?和赫馬斯共有的記憶?

 

  「對,秘密花園。」赫馬斯給了一個肯定的重複。

 

  這塊地方,從今以後成了琳心中最寶貝的地點。

~虹橋旁•占命師小屋~

 

  月光逐漸被雲朵遮蓋,柔光不再。只剩下幾顆沒被遮蔽的星星奮力的在空中閃著微亮。

 

  「秘密花園?」歐路菲歪頭道出自己的困惑。

 

  「嗯,在那之後我們倆常去那個地方,連蕾雅也不知道那裡...後來,父親替姊姊決定了一件婚事...」赫馬斯低頭繼續說著,「但是,姊姊並不想嫁...

 

~夢虹殿•琳的寢室~

 

  「成親!?」琳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父親,「這...為什麼突然要我嫁人呢?父王?」

 

  「對方是個好孩子,人品跟家世都有相當水準,妳嫁過去絕對不會受到委屈的...」赫馬特悠悠的說道,「再說,妳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吧?琳?」

 

  「我...」琳啞口無言,她不想嫁,一點都不想嫁!「我..我拒絕。」鼓起勇氣,琳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許妳胡鬧!」赫馬特一聲大喝讓琳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我知道妳心裡頭在想些什麼,放棄吧,琳...赫馬斯跟歐蕾雅在一起是相當幸福的,無論於情於理..妳和他都是不可能的。」背對自己的女兒,殘酷的說出他知道的事實,也說出了琳深埋在心的思念...

 

  琳就像是靈魂被刺了一劍,說不出話來,只能楞然的看著父親的背影,顫抖著。

 

  「唉...也許我當初將赫馬斯託付給妳,是個錯誤...」瞬間,赫馬特的臉龐似乎蒼老的不少...是錯覺吧?畢竟神族的外貌會一直維持著..「在準備婚禮的這段期間裡,妳就乖乖待在寢室裡思考吧...好好想想自己怎麼做才是對的!」

 

  「父王!?」這個意思是..要軟禁她?「您不能這麼做!」

 

  「總之,妳好好想想吧!沒有我的命令,休想踏出這個房門一步。」赫馬特一說完,就大步的離開琳的寢室,門在關起的時候鎖上,只留下裡頭的人不敢相信的拍門聲...

 

  「父王!?開門啊!不要這樣!求求您把門打開!父王!不要把我關在這裡!不要...我不要這樣...」琳傷心的趴在門板上,用盡全身力量想把門打開,可是只換來了動也不動的門扉跟自己紅腫的雙手.....如果她有力量就好了,她好想要力量啊!把門打開的力量,逃出去的力量,如果她有力量就好了!

 

  可是她沒有...一點力量也沒有...

 

  靠著門板坐了下來,琳雙手環抱著肩膀眼眶濕紅一片...「我一點都..不想嫁人啊...父王...」淚水不住滑落,「赫馬斯...」低喃著自己最掛心的名字,眼淚止不住的宣洩而出...

 

  夜晚悄悄地降臨夢虹殿,在銀白的月光照耀下,恬靜緩緩的到來,只有一個幾乎不可聞的泣訴聲..緩緩在空氣中飄蕩哀淒的旋律...

 

~格拉姆宮•中庭奇蹟花園~

 

  奇蹟花園,顧名思義,是個相當不可思譯的花園,乍看之下並無任何奇異之處,花還是花草還是草,但是..只要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它的梅花跟蓮花..居然能夠同時開放!?

  是的,這就是奇蹟花園的名稱由來,種在這裡的植物不受外在季節的影響,四季都可以開放,試想,當靄靄白雪靜靜的降落於大片楓紅之上時,雪白跟紅楓相映,那有多美啊?

 

  可惜,現在佇立在花園中的兩人,無法靜心的觀賞花園中的美景...

 

  「不能去找姊姊?為什麼?」赫馬斯不解的看著赫馬特,他的父王,「她出了什麼事嗎?」如果出了事,那不是更應該去看她嗎?

 

  「她就要結婚了...是一門相當不錯的婚事,赫馬斯,現在夢虹殿可說是男賓止步∼你可千萬別過去吶∼」赫馬特帶笑的說著,隨即看到自己的兒子臉上出現訝異的神情。

 

  「結婚?」他怎麼重來沒聽說這件事?「姊姊要結婚?」

 

  「是的。」赫馬特溫和的點頭,「我希望你能祝福琳,祝她幸福。」

 

  「這是當然的!父王!」赫馬斯笑開來,「我當然會祝福姊姊啊!婚禮是什麼時候舉辦啊?」

 

  「一個月後,現在已經在準備了。」

~占命師小屋~

 

  「...後來?」歐路菲問。

 

  「後來,我偷偷跑去夢虹殿看琳,想送她婚禮的祝福,可是...夢虹殿的氣氛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一點也沒有歡愉的喜悅..」赫馬斯有點難過的看向窗外被遮住的月光,「不但沒有準備婚禮的感覺,反倒像在戒備什麼...

  「那時候我才知道,父王並沒有對我說實話...姊姊的確要結婚了,婚禮也是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可是...姊姊一點都不想嫁人,當我潛進姊姊的房間時,我才發現這個事實...

 

  「她對你說的嗎?」歐路菲詫異道,看來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有勇氣...

  

  「是的,姊姊告訴我她一點都不想嫁...不過...就算她不說,我也能知道...」她那時的情感波動是多麼傷心啊!「姊姊她,苦苦哀求我幫她逃走,我實在是不忍心她那麼痛苦的樣子,所以我就答應她了...

  「我跟她約好,在婚禮前夕到一座廢棄的神殿那裡碰頭,然後暫時將她藏到秘密花園那裡,等到婚禮被取消之後,我再想辦法把她送到別的地方去。」

 

  「可是...我失約了...

 

  「!?」歐路菲錯愕了一下。「失約?」

 

  「是的,約定的時候到了,我卻被晚上的婚前酒宴絆住,不但走不開甚至還被灌醉...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婚禮當天早上了...」赫馬斯的臉上浮起自責的神情,「我立刻趕去那個地點,姊姊當然已經不在那裡了,只留下一些緒亂的足跡...

 

  「是被捉回去的吧?」歐路菲一針見血的說,「夢虹殿的防備不太可能讓一名女性逃脫太久...她可以逃出去已經很厲害了...

 

  「我當時馬上趕去夢虹殿,可是...等著我的,是姊姊自殺的消息...

 

  「...

 

  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烏雲緩緩的移開它的陰影,月光再一次散發她溫柔的明亮。

 

  「抱歉…」赫馬斯搖了搖頭,「我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的,現在應該在乎的是沙特…」

 

  「不…你…很喜歡琳吧…」歐路菲說著,不自覺把頭低下…

 

  「嗯…她是我最喜歡的姐姐,就像我的母親一樣…直到她死後,我才發現…好像有點不一樣…可是…不管怎麼說…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再度出現,還附在沙特身上…」赫馬斯微微收緊右拳…他知道該怎麼做,將對方的靈魂淨化是最好的做法...只是…對方不是別人...是琳..

 

  「赫馬斯大人。」突如其來的一聲把赫馬斯從思考中拉回。 「我不會再乖乖認命了…這是…她教我的…」

 

  「歐路菲…」這句話的意思.....

 

  「但是…既使如此…一定有什麼是我們應該做的吧…」

 

  「…是啊……明天一早,我帶你去”秘密花園”吧」

 

  「!?」

 

  「相信我…現在好好休息。」赫馬斯拍了拍歐路菲的肩膀,隨後走進房內。是的…她一定在那等我吧?那是我們的約定,可是…我並沒有等到妳……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