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光總是寂寞的 在這寬廣之下。

在想什麼呢? 星星是不語的

能看什麼呢? 夜空是不變的

我只是不停的觀望星夜 看著不滅的永恆

timeless...

             ∼觀星人•歐路菲∼

 

  夜色如水,如光的灑落虹橋,星芒和著月光耀眼的跳躍著,那虹橋旁的小屋...今夜是否安穩?

  客房內,赫馬斯坐在床畔小憩了一會兒,享受這片段難得的安詳,他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平和的氣息,令人安心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在很久以前也感受過...

 

  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空蕩蕩的床,等等...床上沒人?「歐路菲?」疑惑的起身,赫馬斯有點憂心的看了看四周。歐路菲也真是的,都受了重傷還到處亂走?

 

  「赫馬斯大人…」聲音從背後傳出,聲音的主人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笑笑的看著他,「我在這裡。」

 

  「你…還是回床上躺好吧!」他擔心的走過去,順手帶一件披風披在歐路菲身上。

 

  「我以前也住過這啊∼難得回來一直睡不是太可惜了…」

 

  「再惡化下去你就不用走了…」

 

  「那怎麼行….我還沒把沙特找回來!」

 

  一瞬間,氣氛凝重了,寂靜再次降臨,瀰漫在兩人之間...

 

  「她說她…是琳...」歐路菲再度開口…眼神中帶了點試探的意味,定定的看著眼前人。

 

  「我知道…」赫馬斯雙手搭在圍欄上,仰望星空,「她是琳...我的姊姊...

 

  過往的一切啊…

 

~很久很久以前•王宮~

 

  曲折的迴廊和著充滿綠意的蒼翠蔭影,陽光依舊燦爛,佇立在迴廊上的幾個仕女,正在交頭接耳的談論著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些只有私底下才敢說的事情...

 

  「欸,妳聽說了嗎?最近宮裡又出生了一個怪胎耶!真是令人不舒服!」

 

  「怪胎?誰啊?」聽到這句話的其他人不禁好奇起來,「那個怪胎..是不是像那個琳一樣啊?」

 

  「拜託,才不是呢!別再提琳殿下了∼我真的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公主!」最先說話的仕女口不擇言的道,「哪有人身為神族卻一點力量都沒有的?她真是怪透了!」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琳公主實在太奇怪了!」另一名仕女立刻附和,「雖然她對人很好啦,可是..給人的感覺就像個普通人類嘛!老實說...我覺得像她這樣的神族啊...

 

  頓了頓,仕女們互相對看了一眼,而後異口同聲的說出她們對琳的想法...

 

  「真是噁心!!」

 

  仕女們不屑的哄笑,等到笑夠了,諷刺夠了,才回到最初的正題。

 

  「算了,那個噁心的人就別理她了∼我要說的怪胎是另一個啦!」最先開口的仕女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等到眾人都安靜了之後,她才有點怕怕的說下去。

 

  「最近啊...宮中出生了一位,有著驚人力量的嬰兒喔!簡直就是怪物!」伴著害怕的眼神,仕女低聲的說著,「妳們知道嗎?那個嬰兒,居然才剛生下來不久,就把待產的離宮給毀掉了耶!」

 

  聽到這裡,仕女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小小的嬰兒居然有這麼強大的破壞力,不是怪物是什麼?「那..那離宮裡的人不就..全死啦?」

 

  「不不不,那時候離宮附近的碉堡剛好在開司祭會議,聽說啊∼是大祭司們預感到情況不對勁,趕到離宮時正好來的及張結界保護大家...要不然...」吞了吞口水,仕女打了個冷顫,「那裡可能就死成一片了呢!」

 

  「這麼可怕?那個怪物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喔...聽說他的名字最近才決定好...好像是叫.....」搔搔頭,仕女皺著眉想著那個怪物的名字,「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叫〝赫馬斯〞吧?」

 

  「赫馬斯?」

 

  「對對對,那個怪物,就叫赫馬斯沒錯。」

 

  仕女們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談論著,一直到她們離開時都絲毫沒有察覺到,在那濃密的蔭影下,層層樹叢的背後,隱約有著一個顫抖的身影...

 

  那個身影不是別人,就是她們最先所談論的公主─琳•沙雷德。

 

  強忍著滿腹委屈,琳快步的朝自己的宮殿走去,她本來..本來是想來看看自己剛出生的弟弟的,沒想到居然會讓她聽到這麼一番話...原來大家都覺得她...噁心?

 

  琳•沙雷德。神族•沙雷德家的長公主,有著一顆溫柔的心跟美麗的紅色長髮,當然...也有著脫俗的美貌。

 

  琴棋書畫,上至刺繡下至烹飪沒一樣能難得了她,但如此多才多藝的她,卻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這個缺陷使得琳從小到大一直遭受著眾人歧視的目光,那就是...她是個什麼力量都沒有的人...雖然身為神族子女,卻如人類般柔弱。

 

  這樣的她,長期忍受著旁人有意無意的冷嘲熱諷,這種日子雖然不算難過,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好受到哪裡去。因此,琳很少有開心的笑容,直到有一個人從她的短暫生命中出現之後,琳的生活才多了幾分色彩。

 

  那個人就是小她十五歲的弟弟,有著強大力量的赫馬斯。

 

~~琳的居所•夢虹殿~~

 

  幾乎是用逃的回到了自己的宮殿,琳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父王跟一個...才出生沒多久的嬰兒?

 

  「父王?您怎麼...」會在這裡?

 

  「琳,好久不見了,父王有一件事情想拜託妳。」

 

  「呃...父王您..您太客氣了.......不管是什麼事,只要我幫得上忙我都會盡力的!」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

 

  「是嗎..這個孩子,是妳的弟弟─赫馬斯。」將懷中的嬰兒抱給了琳,「我希望妳可以幫我照顧他..

 

  「父王,您...真的要將他交給我照顧嗎?我..」琳怯怯的看著眼前的父親跟自己懷中的〝弟弟〞,「我可以嗎?」

 

  「可以的..琳。」被稱做父王的男子慈愛地伸手摸了摸琳的頭,「妳一定做得到,而且可以做得很好..再怎麼說,妳也是我的孩子啊!父王相信妳會把他照顧好的。」

 

  琳聽著父王帶著信賴的口吻,再看著懷中的弟弟...她突然湧出了無限的勇氣跟希望。

 

  那是父王第一次明白的肯定她,那是父王第一次這麼和藹的摸著她的頭...琳在這個瞬間決定,她一定會好好照顧懷中這個,一出生就造成大家恐慌的弟弟!

 

  就這樣,琳原本枯燥單調的生活中多了一個調皮的聲音──至少在赫馬斯還小的時候是如此──這讓琳的臉上多出了不少笑容,可是...聰明的小赫馬斯有時也會問一些讓琳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

 

  「姊姊!姊姊!」赫馬斯的小手拉著琳的群擺,天真的可愛模樣總是讓琳徹底投降。

 

  「怎麼啦?」琳溫柔的回頭看了看赫馬斯,說出她覺得最可能的答案,「肚子餓了嗎?那我等一下做桂花糕...

 

  「不是啦!姊姊..」截斷琳的話,小赫馬斯有點無奈,他又不是只會吃的豬!

  「那個..她們的眼神怎麼那麼討厭啊?」小手指著窗外正在竊竊私語的女侍們,小赫馬斯一臉老大不高興。

 

  本來嘛∼他跟他美麗的姊姊可不是觀賞用動物!那些仕女怎麼可以用那種眼神打量他們啊?真是沒禮貌!

 

  「這...」琳的笑容僵了僵...「別理她們吧..她們可能只是無聊...打發時間而已...」她不自在的隨口說了個答案,一個自欺欺人的答案...

 

  她知道那個眼神代表什麼意思...是輕視跟..懼怕...但是她怎麼能跟弟弟這麼說呢?說那是她們輕視她,懼怕他的眼光...

 

  這樣實在太傷人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赫馬斯除了力量強大之外還能知道別人的感情狀態,所以他知道別人怕他,知道那個眼神的意義...也知道她們對姊姊抱著什麼樣的感覺..

 

  「打發時間需要那樣指指點點嗎?」皺起眉頭,他開始不爽了!害怕他沒關係,對他覺得恐懼也無妨,可是就是不能輕視姊姊!

  「真想給她們來點教訓...」瞇起眼睛,小赫馬斯週遭開始瀰漫著危險的氣息,樹葉頓時沙沙作響..像是在害怕什麼...

  

  「赫馬斯!」琳見狀連忙出聲低喊,她很清楚弟弟的能耐,如果真讓他失控就完了!「你..要不要吃桂花糕!?」

 

  事關緊急,用食物來釣人是情非得已...不過憑她對小孩的了解,只要有吃的一切都好說...果然,事實證明琳的見解是正確的...

 

  「桂花糕!?我要∼∼」小赫馬斯一聽有桂花糕立刻開心大叫,「姊姊要做給我吃嗎?」倏地撲上琳的身子,大大的眼睛裝滿了期待。

 

  「來,跟姊姊走,姊姊做給你吃喔∼」

 

  「耶∼姊姊最好了∼∼」

 

  琳永遠拿這句話沒輒。

 

~過了幾年~

 

  「姊姊∼妳在哪啊?」已經有著一副成人外貌的赫馬斯此時正在呼喚著他最親的姊姊,「姊姊?快出來喔∼赫馬斯要帶妳去一個地方唷∼」

 

  「是是是,我這不就出來了?」琳慢慢的從樹叢後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木桶,「什麼事這麼急?我正在採露珠呢...

 

  「露珠?」赫馬斯有點疑惑的看著琳手中的木桶,「為什麼要採這種東西啊?」用水不可以嗎?

 

  「這個啊?因為是要釀桂花用的,所以一定要用晨淨的露珠才行,這樣釀出來的才會甘甜啊∼」琳笑笑的解說。

 

  「可是...那種事給仕女去做不就得了?」赫馬斯疑惑的看著姊姊,「算了,隨便啦∼來來來,木桶放著先跟我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呃..等等啊!赫馬斯,你要帶我去那裡啊?」看著自己手中的木桶被搶走,再看了看自己被緊握牽著的手..她的弟弟..真的長大了呢...「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前面是飛馬的馬廄耶!」

 

  「就是要騎飛馬啊!跟我來就對了!姊姊∼」赫馬斯興奮的笑著,露出了他開朗的笑容。

 

  「什麼?騎..騎飛馬!?」琳瞪大了雙眼,她..她怕高啊!「這..等等啊∼赫馬斯!」

 

赫馬斯就這樣牽著琳到了馬廄旁,握著她的手始終不放開,然後仔細的開始挑選馬匹,那認真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來。

 

  感覺著手上傳來的溫度...那是赫馬斯溫暖的大手...時間過得好快啊!她記得,不久前赫馬斯明明還是個小不點的...什麼時候,她的弟弟已經比自己還高了呢?

 

  神族,當外表成長到各方面都最好的狀態時,就會維持那樣的外貌一直到死為止。這是神族的特點之一。因此,比琳小十五歲的赫馬斯轉眼間就追上了姊姊的外表年齡,現在他們姊弟兩人站在一起不但一點都不像姊弟,反倒比較像..情侶?

 

  「好!就是你啦!」突然,赫馬斯開心的大叫,指著其中一匹純白的飛馬,「姊姊!就搭這匹喔?」

 

  俊秀的臉龐漾出了真心的笑容,讓琳的心跳漏了一拍。

 

  「呃....好的...」楞楞的答話,看著赫馬斯鬆開了自己的右手轉而去牽飛馬出來,琳把右放在胸口,另一手將右手中的溫暖包起...唇瓣輕輕碰觸...好溫暖啊...

 

  「姊姊?」赫馬斯剛把飛馬牽出來就看到琳的奇怪動作,當下心慌的上前,「怎麼了?姊姊?是不是我剛才握得太用力了?會痛嗎?姊姊?」

 

  他緊張的拉起琳的右手,看著那纖細的手上有些發紅的痕跡,臉上滿是自責的神情。

 

  「不...沒事的,不要緊張,一點都不痛!」琳溫柔的笑著,伸手想要撫平赫馬斯皺起的眉頭,「姊姊只是覺得,你長大好多喔...

 

  「真的?真的不痛?」

 

  「真的。」微笑的保證。

 

  「那就好..」赫馬斯放心的笑了笑,再次拉起琳的手,不過這次他的動作明顯的放柔,輕輕的握著,「來,姊姊,我抱妳上馬!」

 

  「咦?」抱她上馬?「等..等等,我..我自己來就好!」

 

  「偶而讓我服務一下不會怎麼樣的∼」赫馬斯一邊說一邊開始實行他的話,伸手握住了琳的纖腰輕鬆的將她抱起。

 

  「呀啊!」看著自己被抱起,琳不禁抓緊了赫馬斯的雙臂,下一秒,她就穩穩的坐上飛馬,而且是前座...「等一下,赫馬斯....這是前座耶!我不會控韁...

 

  「我也沒有要妳控韁啊∼姊姊∼」赫馬斯輕笑出聲,足一蹬,輕巧的上馬,左臂不客氣的攬著琳的腰際,「這樣才能保證妳不會掉下去嘛!」

 

  「可是...」不自在的看著自己腰上的手,「坐前座不是很可怕嗎.....我還是坐後面吧?」至少這樣就看不到眼前景物飛逝的樣子,也不會看到赫馬斯的臉。

 

  可是赫馬斯沒有給琳選擇的機會,馬腹一夾,飛馬立刻騰空飛起,右手一扯馬韁,赫馬斯熟練的駕馭著,可是卻惹來懷中人的驚叫。

 

  「呀啊啊!」小臉慘白的往赫馬斯懷裡鑽,雙手自動的抱緊赫馬斯,琳閉起雙眼害怕的瑟縮,「赫馬斯!我..我會怕啦!能..能不能換一種方法去啊?」

 

  「放心∼相信我,姊姊!」赫馬斯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右手乾脆的放掉韁繩,抓起披風環抱住他美麗的姊姊,「我絕對不會讓妳掉下去的,嗯?」

 

  琳聞聲抬頭,看到了赫馬斯自信低首的臉,兩人靠的好近..好近...紅潮瞬間自她臉上竄出,可是當她發現赫馬斯兩手都擁著自己時,嬌羞的艷紅立刻被白色取代。

 

  「赫..赫馬斯,韁繩啊!你怎麼沒拉馬韁!?」

 

  「因為我不需要∼姊姊∼」赫馬斯自信的說著,隨後用口哨開始操控飛馬,依舊穩穩的坐著,「而且比起韁繩,我覺得姊姊會比較需要我的右手...

 

  聞言,琳立刻滿臉通紅的避開赫馬斯的視線,埋進了赫馬斯寬闊的溫暖胸膛,感受他穩定的心跳,讓自己火紅的髮絲在外飛揚,她的心開始不聽話的狂跳...

 

  她是怎麼了?好奇怪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