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em peccata mortalia (七宗罪)
新的系列短篇,各篇獨立不相關
還算是草稿可能會修改,每天的風格大慨也會不太一樣(?)
superbia (傲慢)
「謝謝你來送我。」
「沒甚麼,應該的。」
亞娜莉穿著典雅的黑色天鵝絨套裝,西裝外套的袖口與袖口都點綴了水鑽,改良式的魚尾長裙正好擋住她的高跟鞋但又不會拖到地面。斜戴的圓帽裝飾著羽毛,黑色的格紗擋住她的半張臉,但無法掩蓋她精緻的妝容與晶亮的螢光橘色雙眼。她戴著小牛皮手套的手上捧著一束黑色的玫瑰花,灰白的包裝紙上用黑色的粗緞帶繫著一個蝴蝶結。她將花遞給與他同行的赫馬斯,他穿著黑色的風衣,沒扣上釦子露出裡面的黑色西裝,連襯衫都是全黑的,只有頸上繫著暗紅色的領帶,宛如乾涸血跡的顏色。紅色的長髮沒有綁起,而是整齊的梳在耳後,或許是因為沒有陽光,他的髮色看起來暗上許多,不若記憶中的豔紅。
他們在河堤上漫步,天空是一片混沌的灰色,黑色的河水靜止不動,沒有源頭也沒有去向。另一邊是死寂的森林,毫無生息。除了他們之外,這個世界中沒有任何色彩,時間像是暫停了一般,沒有流動過的痕跡。
「我想我會很想念你的。」
「真的嗎?」
「你算是唯一能夠真正理解我的朋友吧。」
「不…我一點都不了解妳。」
赫馬斯說,亞娜莉露出微笑。
「我們教養孩子的方式是一樣的。這也是我把我的孩子們託付給你,而你讓我接近你的孩子們的原因。我們都知道他們將面對的挑戰與苦難,但我們沒有過度保護他們,讓他們像被寵壞、永遠長不大的小孩,永遠脫離不了父母的羽翼。」
「我們讓他們去冒險,把他們送去挑戰猛獸,甚至沒有一直陪在他們身邊……。如果我能有選擇的話…我不知道,我或許還是這麼作吧。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夠對成果感到驕傲,我是說我的確為他們感到驕傲,但那不是我的功勞,我到底都作了些甚麼呢?」
「你做得比任何人都還要多,所以你現在才會在這裡,與我並肩站在一起,因為你是與我相對的存在。其實沒有人能夠與我相提並論,因為在那命運形成之前我的原身就已經存在了。沒有人敢幻想挑戰命運,只有你。你想要挑戰的不是你自己的命運,而是世界的命運,命運之子的命運,只因為你是她的父親,而你愛她勝過一切。赫馬斯,你不知道你是多麼的勇敢才敢站在我的面前卻還是相信自己能夠影響命運,但是你的確說服了我,你證明了你擁有的不只是空洞的自負,在永恆的黑暗面前,即使只有短暫的時間,你所擁有的光足夠成為我的對立面,讓你超越了自己存在的層次。」
「但是你呢? 亞娜莉,你自己也說了,沒有人能夠與你相提並論,即使你這麼誇讚我,你依舊是以居高凌駕的角度觀看著這一切。」
「你說得沒錯,但我必須要俯視一切。若是換作別人就會被成稱為傲慢,但這就是我們的使命,我們因此與世界隔閡,我們不是站在更高的角度,而是屬於不同的世界。不,我不會將之稱為傲慢,正如我們到你們中間時,我們也不會將之稱為降尊紆貴。」
「是的,亞娜莉,雖然他人難以接受,然而對於命運之神來說,目空一切是必須的。因為你們的確擁有高過一切的力量與權力,驕傲甚至不能被稱成驕傲。同時我們也都見過無法與凡俗保持距離的悲劇。但是亞娜莉,我畢竟不是你們的一員,卻妄想執行你們的使命,或許我才是最傲慢的人吧。」
「喔,你是的,一點都不錯,但也是因此你才能了解我。我的朋友,我不是來審判你的,只是來與你道別。正如我所說,只有你能夠了解我們,因為你的驕傲。但你現在要永遠離開我們了,我想我會真正感到寂寞。我不會說每個人都對我有重大意義,正如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作那些大事,因此你所作過的一切都會被永遠的紀念,不只是被命運之神記在筆記本裡的那種紀念,而是像個英雄一樣的被世界不斷傳頌。所以,親愛的赫馬斯,不要再覺得你不配得如此榮耀了,此後的決定權也不在你手上了,那一直都不在你手上,因為你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命運,記得嗎?」
「好吧,親愛的亞娜莉,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我想我也的確已經走完了……」
「是的,你已經走過精彩的一生。」
赫馬斯閉上眼睛,手中的花束變成灰燼消散,還有他自己也是。森林、河水也在刺眼的光暈中消散無蹤。那對亞娜莉來說並不刺眼,她只是看著,一切歸於永恆的黑暗,只有她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