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irvoyance

Clairvoyance

一排一排跟幾乎跟天花板一樣高的資料櫃並排著,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到四面八方的盡頭。這裡的空氣冷冽而沉靜,並且安靜的只聽的到他自己的聲音。
這裡是….證卷交易所?是夢吧?
彼得‧錢德勒站在其中一排走道的正中央,疑惑的看著眼前有點熟悉但又陌生的景象。
「歡迎光臨,錢德勒先生。」

宛如絲緞一般的清柔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轉身,一位高瘦的青年不知不覺得出現在他身後,他穿著黑色的連身長袍,拖到腳踝的裙襬下則是深色的皮靴,在灰暗的燈光下看不出真正顏色。那張被大片陰影遮蓋的臉十分秀氣,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若不是先聽到聲音,彼得恐怕無法辨認他是男是女。因為陰影的緣故,彼得無法第一眼看出他眼睛的顏色,但真正令他印像深刻的是他的頭髮。青年留著及胸的長髮,其中耳前的三分之一是金色,耳後卻是讓人連想到沼澤的灰暗墨綠色。他倒底是什麼人?他不曾見過他,他也不像他見過的任何人,難道他不是這個世間的人嗎?
「難道我死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那個人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你沒有,你還活得好好的。」
「這樣啊….
聽到回答,彼得卻沒有開心的感覺。
「你似乎有點失望呢?
「不沒甚麼,那麼我果然是在作夢吧,你也是我的夢的一部分嗎?
「你現在的確是在作夢,或者應該說靈魂出鞘。但我並不是你夢中的人,我是真實存在的,正如同你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也是真實的。」
「我不懂那這裡到底是哪裡?你是甚麼人?
「這裡是收藏人類命運的地方。人類的過去、現在、未來,而我是這裡的守護者。是的,這裡就是你曾經一直尋找的地方」
彼得瞪大的眼睛,似乎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那麼為甚麼現在才….
深呼吸了好幾次,他才終於慢慢吐出話語。
「我們並不會回應任何嘗試,其實一般來說是沒有人允許用任何方法到達這裡,但世間總是會發生一些無法解釋得事,雖然我們能夠預知,卻無法知道原因。但來這裡的人都有ㄧ個共通點,他們都追求著一個的答案,費盡心力,抱著絕望得覺悟也不願意放棄….
彼得覺得他的聲音在腦內變的模糊,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一個記億從深淵浮現。
「你一定也有不論如何都想要知道得事,如果沒有人能解答,那就求助非人的力量。」
青年的聲音再度變得清晰,彼得沉重的嘆了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
「我想要知道的事就只有一件。」
「是的….彼得‧錢德勒,銀行家。你的女兒伊麗莎白‧錢德勒於8歲時失蹤,你費盡一生尋找她的下落…..
青年平穩的說,彷彿早就知道一般。
「她還活著嗎?
「這是你要尋找的答案….來吧。」
「我真的可以看嗎?
「來到這裡的人,有權利獲得他們一切想要的資訊。」
青年轉身,腳步輕的聽不到一點聲音,也不曾濺起一絲塵埃,不,這裡根本就沒有塵埃。彼得宛如幽魂似的跟著他,繞過一個個資料櫃。彼得越來越緊張,突然希望那一刻永遠都不要來。
「這裡真是冷清…..沒想到收藏命運的地方竟然是長這個樣子根本就是銀行….
「這裡是你想像出來的喔!
「咦?
「每個人看到的都是他們內心想像與信仰的投射,你想像命運是這樣子,他
就會以你想像的樣子讓你看見,正如同同樣的一件事在每個參予者的眼中都是不同的…….到了喔!
青年不知道從哪裡推出一座梯架,輕巧的爬上去。彼得發現,他的眼睛是如琉璃一般清澈的亮橘色。
他用細長的手指爬著抽屜的牌子,最後打開其中一個,在其中似乎很多的紙張中翻找著,隨後取出一個資料夾,而後以幾乎無視重力的方式優雅的從五公尺高的梯架上跳了下來,將牛皮色的資料夾交給他。
上面寫著 伊麗莎白‧錢德勒 1845-1853
看到封面他就倒抽一了口氣,但還是忍著淚將它打開。她的資料不多,但他每翻一頁就不住的流淚。他看到她出生時的樣子,他與妻子如何的疼愛他,她每天作了些甚麼,直到最後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被人拐騙殺死。
他哭得不能自己,讓資料掉落地面。
「對不起
「沒關係,我來就好了。」
青年沒有安慰他,只是將資料夾撿起拿到他面前。
「謝謝….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他雙手揉著眼,不確定青年是否在他面前。
「為甚麼會有人殺害這麼無辜的女孩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不過如果你想要的話,也可以看凶手的命運。」
他頓時哽噎,青年將資料夾放回原位,然後再次到他面前。。
「不..這樣就夠了
「真得夠了嗎?不管是誰,就算是你自己,只要你叫得出名字都可以看喔。你一生只有這次機會。」
「等我醒來該不會就全忘了吧?
「不會的,你會記得你在這裡看到、經歷的一切。」
彼得把最後的眼淚擦掉,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如果不去找的話或許就能欺騙自己她還在某個地方活著,但是內心的空虛卻無法欺騙自己…..
他終於回復平靜,抬起頭與青年四目交接,
「對了你說過你不屬於我的夢,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你也存在現實的某個地方嗎?我有可能在某處見到你嗎?
舌頭不受控制一般說出這些他想都沒想過的話,青年似乎也有些驚訝,但馬上就回復一貫的優雅。
「這我不能告訴你。」
「說的也是,像你這樣的人果然是不屬於我的世界的吧」
青年沒有回答。
「既然你的目的都達成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原本看不到盡頭的走道彼端出現了一道門,青年領著他走到門口,為他打開門。
「再見了,錢德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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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醒了過來,一切如常,陽光灑入素白的醫院。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乾枯、佈滿皺紋與班點,是的,這是現實。
叩叩叩
有著雀斑的年輕護士推著餐車進來,心情很好得哼著歌,
「早安啊!錢德勒先生,今天好早起!
她將蓋著罩子的食物放到病人的用餐桌上排好,並將窗簾拉開。
「早安!
「今天天氣很好喔!下午我推您出去曬曬太陽吧!
「恩..好啊!對了,可以幫我把放在那邊的筆記本和筆拿給我嗎?
護士微笑著將東西放在小桌上一同搬上病床,
彼得先掀開罩子的一角看今天的早餐,然後就用顫抖的手拿起筆記本準備書寫。
「請慢用喔」
護士推著車前往下一間病房,世間的聲音漸遠,只有筆與紙磨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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