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斷了弦的豎琴 鮮血代替我心底的淚 流

「就當我不存在吧!」於是,我說

一切 到此為止

那無限重複的破碎 是夢

而我連這殘存的碎片也都染上鮮紅

~虹橋•占命師小屋~

 

  木屋內,西摩獨自坐在自個兒寢室裡,思緒沒來由的紛亂,心臟不斷狂跳...不安的感覺擴散到全身,讓她整個人都繃的緊緊的。

  怎麼回事?這是一種..不祥的預感?是的,不祥!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或者是將要發生?

 

  「好奇怪...」西摩冷汗涔涔的念著,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記得,上一次出現這種情形是她最敬愛的人(歐帝斯)死去之時...從那之後,她就沒有再體驗過這種預感...

 

  不尋常,這一定有問題!

 

  師父說過...這種感覺絕不能去忽略它...因為對占命師而言那是一種示警,表示有事情發生...

 

  『西摩...

 

  『是的,什麼事?師父?』西摩說。

 

  『我現在將..占命師之位讓給妳...』歐路菲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他的弟子,『從今天起,妳就是現任的占命師了...

 

  『咦!?』她的心中充滿訝異,『怎麼這麼突然..

 

  『我累了...』歐路菲還是一樣的笑容,只是眼神透露出了一絲心碎的疲倦,『最後,為師的給妳一個..忠告...

 

  『是...

 

  『身為占命師,絕對不要忽略自己心裡偶爾會出現的不安感,也不要不理會身體突如其來的不適...

 

  『?』

 

  『那些都可說是一種訊息...攏統說來,就是所謂的預感...』垂下眼瞼,歐路菲的眼光閃過了一絲傷感,『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感覺...不受控制的...只能選擇接受...

 

  『...

 

  接著,是一片無聲...而後,西摩只能看著歐路菲的背影漸行漸遠。

 

  那是師父最後給予自己的指導,也是她成為占命師的第一天...在那之前,能力比自己強上不知幾倍的師父..必定是常常受到這種感覺所苦吧?甚至於...未來的畫面會直接強制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即使師父他不想看,不想聽..卻也無能為力...

 

  對了..師父...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他的傷勢那麼嚴重,卻還是在早上跟著赫馬斯大人一起去找沙特殿下...他真的不要緊嗎?

 

  西摩隨手拿了件披風披上,慢慢走出寢室,下意識的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到了門口,她...覺得有必要出去看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出門看看...

 

  伸手開門,踏出了占命師小屋,一抬眼,就看到兩匹飛馬飛過虹橋,那上頭的人是...「赫馬斯大人跟歐蕾雅大人還有...沙特殿下?」西摩喃喃念著,等等...那師父呢?不可能沒回來吧?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又一匹天馬過了虹橋,可是..上頭的人卻在飛馬接近湖心上空時開始不穩,然後就看到那個人影從馬背上墜下!

  看著這一幕,西摩不禁瞪大了雙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人,那墨綠色的頭髮..那個人不就是..「師父!!」

 

  毫不猶豫的,西摩扯掉自己的披風衝向水潭,但是當空中的身影發現她的舉動時...他笑了...淡淡的,無神的笑,而後,巨大的水花濺起,將歐路菲跟他悲哀的微笑一起沒入水底。

 

  看到了那個笑容,西摩知道她的師父想做什麼......是的,她的師父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礙於一些逃不掉的鏈鎖...本來,無論她的師父想做什麼她都不會干涉,甚至會表示支持,但是...

 

  只有尋死這一件事,她是絕對不會贊同的!

 

快速的衝到湖邊蹤身躍入其中,西摩努力的朝潭心游去,血圈開始擴散,赫馬斯早在歐路菲墜馬的瞬間將馬頭調轉,叫歐蕾雅送沙特回宮而自己則降落在水潭邊,憂心忡忡的看著水面..以及水面上的血之漣漪...

 

  隨後,他看到了水面上有一痕長長的血色,那是受傷失血的人被拖著過來的痕跡,西摩努力的拉著歐路菲游近岸邊,隨後靠著赫馬斯的幫忙,成功的上了岸。

 

  「師父!師父!!」好不容易把歐路菲拉上岸,西摩憂心的叫喚著,「怎麼會這樣..好重的傷...師父..您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撐著點,我是西摩啊!」

 

  聲聲的呼喊喚不回歐路菲的意識,兩人合力將昏迷不醒的人移到占命師小屋中,在努力搶救之下..撿回了歐路菲一條命,不過...他卻沒有醒來...一直昏睡,就像他自己不願意清醒,不願意睜開雙眼似的...

 

  時光,就這樣不斷的消逝,太陽升起然後落下,日復一日。

 

  「怎麼辦..赫馬斯大人...師父他還是沒有醒來,都已經第七天了...」西摩憂愁的面容、有些紅腫的雙眼再加上她那快哭出來似的聲音,任誰都看的出她的擔憂有多深..

 

  「相信他吧...」赫馬斯說,「相信他一定會醒來。」

 

  雖然話這麼說,可是赫馬斯卻一點把握也沒有,他跟西摩一樣滿心擔憂,可是除了常常過來觀看歐路菲的狀況之外,他也不能做什麼...

 

  以眼神示意西摩下去休息,赫馬斯走到床沿看著昏迷不醒的歐路菲,「你放心,我有遵守跟你之間的約定,沙特現在還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赫馬斯自顧字的說著。

 

  「再過三天,就是沙特的婚禮...剛剛,就在我來這裡之前,蕾雅已經派人將沙特婚禮上要戴的金冠送過去了...」赫馬斯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繼續說,「那個金冠很適合沙特...跟她的禮服也很搭配...她這幾天都被張羅婚禮的人絆住,有些是我特意安排的,有些則是婚禮所需...

 

  「我讓沙特周圍的每個人都忙著處理婚禮,也拜託艾比爾別讓沙特知道這件事情,他答應了...沒告訴沙特這件事。同時也希望你能早些醒來...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參加那天的婚禮...畢竟,那是沙特的人生大事,我相信你也不想缺席吧?而且如果你不到場,沙特一定會起疑的...還有,我想把牽新娘入禮堂的工作交給你──咦!?」突然,赫馬斯驚訝的噤聲,因為...

 

  在他眼前的,居然是歐路菲睜眼的畫面!?

 

  「你...

 

~熾陽殿•沙特的寢宮~

 

  當沙特醒來時,才突然發現婚禮只剩一個禮拜,她整天在宮中都被侍女圍繞著,不是被找去試衣服,就是被沙菲娜拉著坐在鏡前。

 

  只瞧她不知從那個櫃子中找出來了一個個珠寶盒,把裡頭的首飾掛到自己身上,並研究要搭配什麼髮型好,她從來不知道坐著竟然比騎馬到處跑還累?

 

  「嗯嗯..這個不錯,這個好像也不錯...」沙菲娜兩手分別拿著兩條項鍊,輪流把這兩條首飾在沙特胸前比啊比的,然後細細的看著鏡中映出的效果,「好難選喔..公主,妳比較喜歡哪一條啊?」

 

  「嗯?什麼?」發現問話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沙特有點楞然,「我嗎?」

 

  「是的,您喜歡哪一條呢?是左邊這條還是右邊這個?」沙菲娜燦爛的笑著,把左右兩條項鍊拿到沙特眼前。

 

  「都可以啊...我兩條都喜歡。」看著沙菲娜手中的兩條項鍊,沙特有點無力的回答。

 

  「殿下,您可是新娘,有朝氣些,開心點嘛?」沙菲娜看著沙特一副恍神的樣子,不禁失笑。

 

  「是是是,那麼妳要不要來試試看整天坐在這裡當雕像的感覺啊?」沙特無奈的回話,嘴角扯出一絲笑容。

 

  「呃.....就左邊這條喔?」話題還是不離首飾。

 

  「唉...左邊就左邊吧...」再一次無力,可是沙特也不知道自己的無力感從何而來。

 

  在這種情況下,沙特唯一可以離開宮殿的幾次是廚師請她試吃菜色,和到瓦爾哈拉廳預演婚禮...幾次下來,婚禮的程序她已經能倒背如流了!

 

  基本上,她會被父親牽著到禮堂,然後在伴娘的陪伴下到證婚人所在的平台,先接受伴娘的吻手禮──祝福之吻,然後上平台開始聆聽證婚人歐蕾雅說明有關終生的誓約。

  她的另一半,艾比爾,將陪伴她度過往後日子的人...她將在婚禮的時候宣示與他至死不渝。

 

  婚禮前三天,她收到了父母送的大禮,一只純金的皇冠,冠上只鑲著一只紅寶石,每一部分都是精雕細琢,後面更有三條金珠串成的裝飾,使她的背面也無懈可及。

 

  雖然每天都很忙,但沙特總覺的好像忘了什麼,是什麼呢?手上還隱隱作痛的小割傷,是什麼時候的事?時間又為何突然變少了,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帶著這樣的心情,來來往往人都忙的團團轉,她誰也不能問,或者是說想問卻不好意思問出口。就這樣,婚禮終於到了。